夕草的懶洋洋小窩

離開關東大賽會場回到學校後，立海眾人開會討論下次比賽的出賽名單和其他比賽相關細節，結束後又進行一陣子的練習，直到傍晚才宣布解散。

聞太提議去吃燒肉吃到飽，名義上是慶祝初賽獲勝。但明明是不戰而勝，所以被副部長大人嗤之以鼻，立刻舉雙手贊成的只有赤也和奈雪。

「小杏要去嗎？」奈雪問。

「我想留下來整理會議紀錄，和準備比賽相關的文書資料。」杏音說，手上抱著一疊資料，「而且我吃不多，也沒有特別喜歡吃肉，去了好浪費。」

「沒關係啦，反正胡狼學長會請客啊。」奈雪哈哈笑著。

「呃，我可沒這麼說！」桑原趕緊為自己的錢包辯護，「而且我沒說要去。」

「有甚麼關係，你就來啊，不幫忙付錢也幫忙點菜跟烤肉之類的。」聞太勾住他的肩膀。

「你們把我當甚麼了……。」

「打雜的。」赤也馬上接話。

「還有我們的保姆！」奈雪也立刻搭腔。

「胡狼，你跟去看著他們，麻煩你了。」

連副部長都這麼說，桑原只好嘆氣接受自己的苦命。

「我留下來幫妳吧。」仁王對杏音說，「忙完再去吃妳最喜歡的餃子。」

「好！」杏音露出笑容。

「嘖。」奈雪做了個不屑的鬼臉。

結果想去的只有聞太、赤也和奈雪，桑原則是強迫跟隨。

他們沒有預約就直接去店裡，但假日的晚上碰到客滿並不意外。時間是六點半，店員跟他們說七點左右就會有位置，於是他們決定等候。一開始大家還七嘴八舌地聊天，討論當天的比賽，但之後飢餓感奪走了他們的力氣，開始沒有人說話。從東京奔波來回加上練習的疲倦，讓他們都累壞了。

七點二十，奈雪面無表情地坐在長椅上，聞太則是全身癱軟地縮在牆角。赤也看了看奈雪，說了聲去便利商店就獨自離開，他回來後也沒人有力氣問他去買甚麼。

七點半，店員走了出來，一臉陪笑地說位置的調動出了問題，要再等到八點。

「啊？」奈雪站了起來，冰冷的語氣跟表情完全變了個人，「有沒有搞錯啊！你以為我們等了多久？如果是八點，不會一開始就說嗎！」

店員嚇得不知所措，急忙連聲道歉跟解釋。她氣得全身發抖，拳頭握得緊緊地，好像隨時都會揮過去。店員只好拚命賠罪，都快哭出來了。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再幫我們協調看看嗎？」桑原趕忙過來圓場。

店員立刻連連鞠躬，匆匆忙忙跑回店裡。

「冷靜一點。」

桑原想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她吼著把他甩開，他只好摸摸鼻子退到一旁。

奈雪開始焦躁地踱步，最後又坐回長凳上，兩隻手緊緊握住凳子邊緣並用力咬著牙，似乎不這麼做她就會開始大吼大叫。

赤也在她旁邊坐下來，默默地遞給她一塊巧克力。

「吃到飽前吃甚麼巧克力！」她滿臉怒氣瞪著他大叫。

「妳食量那麼大，不差這一塊吧。」赤也平靜地說。

她搶過巧克力，粗暴地撕開包裝紙就大口咬了起來，彷彿野獸在嘶咬獵物。十分鐘後，她冷靜了下來，表情也漸漸恢復成平常的樣子，只是看起來很疲倦。

此時店長跟著剛剛的店員出來向他們低頭陪禮，表示已經緊急空出桌子讓他們坐。他們餓到連開心的力氣都沒有，拖著腳步跟著走進店裡。

上菜的速度是他們上次來的三倍快，桌上很快地擺滿了各種肉品。桑原手腳俐落的負責烤肉，流利的翻面動作不輸專業店員，還很貼心地平均分到每個人的盤子裡。

饑荒是戰爭的開始，飽足是幸福的來源。他們狼吞虎嚥的吃著，又開始談天說笑。

「胡狼學長，剛剛對不起……。」奈雪一臉愧疚地道歉。

「沒關係啦，我就是為了這種時候才被真田叫來的吧。」桑原認命地說著，一邊嘆氣一邊把空盤子都疊在一起，放在角落等店員來收。

「之前有一次，我假日早上八點半打電話給妳，妳大吼大叫說一大早打電話來幹麼，我好像還聽到摔電話的聲音，嚇得我以後都不敢打給妳。」聞太邊吃邊說，雙頰鼓鼓地像隻花栗鼠。

「真的很對不起……。」奈雪放下筷子，羞愧的遮起了臉。

「妳一定是缺乏鈣質啦，才會長不高又容易發脾氣。」赤也把握機會吐槽。

「我才不想被你說哩！」她翹起嘴，在他頭上敲了一拳。

之後他們邊聊邊吃，用著驚人的速度一次次地掃光送上來的盤子，讓附近的客人跟店員們都嚇傻了。負責加點的桑原覺得很丟臉，但長期負責擔任這個職務的他也比一開始豁達多了。店長雖然臉色發青，但一想到這桌的客人實在惹不起，也不敢放慢送菜的速度。

短短九十分鐘，他們幾乎吃掉五桌客人的份量。桑原結帳的時候都不敢對上店員的眼睛。

他們滿足地走出燒肉店，道別之後分兩路踏上歸途。

聞太和桑原同一個方向。聞太先是開心地發表對剛剛食物的心得，接著才把話題轉向奈雪。

「雖然小不點發作起來很可怕，不過多虧了她，我們才能趕快進到店裡，送菜的速度也變超快的。」聞太樂天地說。

「我情願不要那些福利，也不想看到她那個樣子，嚇死人了。」

桑原心有餘悸的說著，接著心酸地談起他坎坷的經歷。

「上學期光要阻止赤也就已經夠累人的了。每次他一惹麻煩，我就得收爛攤子，而且還常常被他遷怒。不但沒有人體會我的辛苦，還老是被真田教訓說，我都跟著了還會發生那種事。本來以為奈雪入社後可以幫我分擔一點的，想不到是個低血糖就會狂暴化的大魔王。之前炸雞塊的那次，等了四十分鐘才發現店員根本沒點到，她又罵人又拍桌子，還摔破了碗，隔天是我陪她去跟店裡道歉的，你跟赤也都裝死……」

對於桑原滔滔不絕的苦水，吹著泡泡的聞太一向是左耳進右耳出。

「不過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聞太打斷了桑原的碎碎念。

「甚麼？」桑原說。

「明明兩個人脾氣都很差，卻總是能在對方發脾氣的時候冷靜地阻止。」

「也是呢。」桑原想到剛剛那塊巧克力，「照理說兩個人碰上，應該會吵得更兇的。」

「而且他們都有努力在改進呢。剛剛小不點其實算是很努力在忍耐了。身為學長，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守護了吧。」

「你根本甚麼都沒做，都是我在處理啊！」

「哈哈哈哈。」

赤也跟奈雪住在附近，每次一起出門，赤也都會送奈雪回家後才回去。他們一路聊著社團跟遊戲的事情，很快地來到真田家的門口。

「不知不覺就到了，好快喔。」赤也說。

「就是啊。」奈雪也說。

沉默滯留了數秒，似乎沒有人想先開口說再見。

「那個啊，」赤也說，突然變得很緊張，「關東大賽要是贏了啊……」

「嗯？」

「我是說，要是我們得到冠軍，雖然本來就會得到冠軍啦，不過那個時候，要不要……應該說妳願不願意……跟，跟我……」

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他可能要說些甚麼，腦子轟地一聲停止了運轉。

「跟我……」他卡了好久，才終於說出後面的句子，「再去吃烤肉慶祝啊？」

「咦？！」她驚呼出聲，從僵硬的呆滯狀態中恢復，「好，好啊！」

「我我，我請客！」

「嗯嗯！」她連點了好幾個頭。

「那我要回去了，掰掰！」

赤也說完就火速奔離，留下在原地發楞的她。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小巷的另一端，她才發覺自己的手指在顫抖，心跳的速度從沒這麼快過。當心臟的跳動慢慢減緩，僵直的四肢也漸漸放鬆後，她才終於吐了一口氣，分不清楚吐出來的是安心感還是失落感。

她敲了敲自己的頭，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進了家門後就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縮進被窩裡躲起來，等待滾燙的雙頰降低溫度。

赤也一到家就趴倒在客廳的地毯上，經過的姊姊踩了他一腳屁股也都沒反應。

「輸了啊？」姊姊坐在沙發上，抱著一桶零食吃了起來。

「怎麼可能。」赤也還是動也不動，聲音聽起來完全沒精神。

「沒輪到你就打完囉？」

「根本打都沒打，對方太沒種棄權了。」

「不用打就能贏不是很好？有甚麼好沮喪的。還是你肚子餓？」

「剛剛去吃烤肉吃到飽。」

「好好喔！可惡我也超想吃的！」姊姊大口塞著洋芋片洩憤，「所以你到底在沮喪甚麼？」

「唉……。」

赤也就一直趴在那裏，直到姊姊都以為他睡著了，他才突然跳了起來。

「我們養貓吧！」

「你突然發甚麼神經啊？」

「妳上次不是說有朋友家裡生了好幾隻小貓，找不到人領養嗎？」

「是你說養寵物很麻煩一直反對的耶！不然我本來有點想養的。」

「我突然超想養！妳快去跟妳朋友說我們要養！」

「人家已經送光了啦。」

「甚麼嘛！」

「你也太任性了吧！」姊姊一臉莫名地瞪著他，接著像是想通了甚麼開始竊笑，「是小奈雪想養吧？」

「才不關她的事！」赤也立刻滿臉通紅否認。

「你還真是容易理解耶，哈哈哈。」

「笑屁啊！」

赤也抓起球袋衝回房間，砰地一聲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