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草的懶洋洋小窩

結束社團活動後，滿身大汗又口乾舌燥的越前龍馬，總是會到自動販賣機去買他最愛的芬達。正當他投了錢，要按下按鈕的前一刻，一支手指快速的搶在他面前按了別的飲料。

他愣在原地，看著那名不速之客悠閒的拿出可樂，並伸手把一百五十円遞給他。

「喂，臉不用那麼臭吧，都要還你錢了。」

龍馬瞪著他。一個穿著青學運動服、背著網球袋的少年，個子比他再嬌小一點，髮型跟他差不多，一雙大眼睛和桀驁不馴的眼神都跟他自己有幾分相似。或許是同性相斥的關係，他第一眼就看對方不爽。

他轉頭就要走，但對方叫住了他。

「別這麼冷淡嘛，好歹是社團的同學啊？」對方懶洋洋的說著，靠在自動販賣機上，打開可樂喝了一口。

「……你誰啊？」

「不愧是第一次校內選拔就成為校隊的人啊，沒有跟其他一年級一起揮球拍撿球，自然不會認得啦。」

對方冷笑了一下，火藥味十足。

「要不是你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惹惱了那個白癡荒井，引發那場鬧劇，手塚部長哪會把你的名字放進選拔名單中？早知道愛現就可以當校隊，我也應該學學你的。」

「喔？意思是你其實很強嗎？」

網球跟嗆聲技能都點到全滿的越前龍馬自然是忍不下這麼明顯的挑釁。他回過頭，眼神跟笑容也不服輸地充滿了挑畔的意味。

「當然，要是我也有參加選拔賽，哪輪得到你？只要打敗你，就代表我也有資格參加選拔賽了吧？」

對方從網球袋中抽出球拍，筆直的指著他。龍馬注意到他是左手持拍。

「哼，你還早得很呢。」龍馬笑了笑，看起來是被燃起鬥志了。

「那麼就廢話少說，去校外解決吧，要是被學長們抓到也挺麻煩……」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手塚遠遠朝他們走來。看到手塚的瞬間他身子猛然震了一下，動態視力絕佳的龍馬自然是沒漏看這一幕。

「學長好。」

一向沒大沒小的龍馬語氣恭敬的打了招呼。手塚似乎是他唯一會用上禮貌的對象。

手塚稍微向龍馬點頭，接著緊盯著他旁邊的一年級看。

「學長好……。」

他半低著頭，小聲的說著。剛剛囂張的氣燄縮得像打火機的火焰一樣，立刻被手塚強大的氣魄給熄滅。

手塚就這樣盯著他都不說話，而他也沒有回話，兩個人就僵在那裏。龍馬第一次看到手塚這個樣子，一向淡漠的他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他看到那個一年級好像有點在發抖。

「……不要鬧得太晚。」手塚終於開口。

「是……。」

手塚露出一種好像是無奈的表情，接著就不發一語的走掉了。

那個一年級的就那樣站在那裏，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哼……」龍馬語音上揚，微挑的嘴角帶著些許嘲笑，「你這麼怕部長啊？」

「關你屁事啊？」他狠狠瞪了龍馬一眼。

「你剛剛抖得可嚴重囉。還握得住球拍嗎？」

「吵死啦！」

就在兩人鬥嘴之際，桃城騎著車滑行了過來。

「唷！久等啦越前！咦？這個人是誰？」桃城看著那個一年級的問。

「哼，連桃城學長都不認得社團的學弟呢。」

他冷冷的說著，態度可說是無禮。但桃城一點都不介意的笑了笑，反而先跟他道歉。

「啊，抱歉抱歉，這屆的一年級有點多，沒有記得這麼清楚呢。你叫甚麼名字？」

「山田。」

「啊，的確是個很難留下印象的名字呢，雖然很好記，哈哈。」

「總之，」他又舉起球拍指向龍馬，「越前已經答應要跟我比賽了！」

「我可沒這麼說。」龍馬冷淡的說著。

「聽說你家有網球場，去那裏吧，也不用跟別人搶位置。」

「啊？為什麼要來我家……」

「喔喔，好像很有趣啊。」桃城興致高昂的看著兩人，「那就去越前家吧，反正騎車不會太遠，今天我本來也打算去玩一玩的。」

「阿桃學長你……」

龍馬似乎不太服氣的想反駁，但立刻被桃城打斷。

「快點上車吧！趁天還沒黑之前分出勝負！」

「真是的……。」

「山田，你有車嗎？」

「有，放在停車棚裡。」

「那你去騎來，我們在校門口等你。」

「謝謝學長。」

山田露出微笑，態度比剛剛溫和了許多。他向桃城點了個頭，轉身走向停車棚。

＊＊＊＊

「很順利嘛。跟我的劇本差不多。」

小綠在停車棚等著，已經把她自己的腳踏車牽出來了。

「嚇死我了，怎麼兩次都遇到手塚哥哥啊！」穿著男裝的奈雪用著自己原來的聲音喊著。

「而且他不管妳打扮成甚麼樣子，用哪種聲音說話，都認得出妳耶，太恐怖了。」

雖是這麼說，但小綠臉上很明顯是看了場好戲的賊笑。

「是說妳幹嘛要特地打扮成青學的人啊？用立海的名義不就好了。」

「要是用立海的名義打輸了，可是要挨巴掌的呢。」

奈雪滿臉笑容的說著，看起來像開玩笑，但又有幾分認真的意味。

「又出現了立海發言。」

「好啦我要趕快去了，謝謝妳的車，這瓶給妳。」奈雪丟給她一罐芬達，「因為越前沒有收下我的錢，就請妳喝啦。車我會停回來的，掰掰～」

奈雪開朗的揮揮手，輕快地踩著踏板往大門口的方向騎去。

「這傢伙心情好的時候其實人還不錯嘛。」小綠邊說邊打開汽水。

噗嗤嗤嗤！！一股紫色湧泉噴了她滿臉。

「……收回剛剛的話。」

＊＊＊＊

桃城騎著車往龍馬家的方向前進，自稱山田的少年在後面跟著，很快的就到了龍馬家隔壁寺廟的網球場。

「喔？很大嘛。」山田說，四處打量著。

「要打就快開始吧。」龍馬說，拿出他的網球拍。

兩人走到球網前，決定了發球的順序。是龍馬先發球。

龍馬並沒有一開始就用外旋發球。先探探敵方的底是他的習慣。

山田回擊之後，快速衝向網前。

「上網的速度好快！」桃城忍不住驚嘆。

接下來一連的快攻，山田迅速拿下一局。

「喔？你果然還不錯嘛。」龍馬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山田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拿著球往場邊移動，準備下一局的發球。

他用著一種奇怪的方式拿球－只用手指的前半段抓球，球沒有碰到掌心。他抓得很用力，接著手指用力一放，球以一種不規則的方式彈出。他球拍一揮，球落到龍馬的腳邊，開始以奇怪的方式旋轉著。龍馬想擊球，但球卻往他預測的反方向彈去。

「挺有趣的嘛，這種發球。」龍馬說。

「這可是獨門絕技喔。」山田嘴角的笑容有著些許得意。

下一球，龍馬順利的回擊，但山田再度快速上網，放了顆短球。就在龍馬迅速趕到網前將球擊回後，山田高高跳起，看準他的臉，露出險惡的笑容。

「他該不會要？」桃城看著那驚險的一幕，一股不好的念頭衝上腦門。

但山田卻把球打向跟他視線完全不同的地方，得分。下一球也是類似的得分方式。他在球拍碰到球的前一刻會瞬間改變擊球的方向，而視線看向跟擊球點不一樣的地方，加上流利的抽拍與快速的移動，山田很快的拿下第二局。

「打球有時候也是要動動腦子的呢，乾學長有教你吧？」

山田語氣悠閒的說著，把球丟給龍馬讓他發球。

「越前這小子，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被壓著打耶。」

桃城驚訝的看著龍馬，但龍馬似乎一點都不急躁，反而很享受比賽的刺激感，比一開始看起來積極許多。

下一局的發球，龍馬祭出了他的招牌特技－外旋發球。

「終於啊。」

山田冷笑了一聲，快速變換角度擊球，雖然有碰到球但卻無法順利控制回擊。球出界了。

「外旋發球果然不那麼好對付呢。不過你通常是跟右撇子打，感覺好像比平常的轉速慢了一些？」

「你打的回來再說吧。」

「喔，務必讓我試試呢。」山田咧嘴露出狡獪的笑容。

當他們打算走回球場兩邊再度開始比賽時，桃城突然大喊。

「好啦，到此為止！」

「啊？」龍馬跟山田同時不解的出聲抗議。

「看到這邊我就完全確定了。」

桃城走向山田，臉上仍掛著笑容，但神情卻多了幾分嚴肅。

「你到底是誰？」

「就跟你說是一年級的山田了啊。」他不耐的說。

「我們的一年級部員沒有多到會讓學長記不清楚。而且都開學一個多月了，只有蠢蛋才會認不出社團的成員。」

龍馬不太開心的皺了眉。他就是那個蠢蛋。

「況且還是這麼有實力的學弟，要不留下印象也難吧？這裡沒有別人，你可以放心坦白，我不會告訴其他學長的。」

「喔，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裡的囉？原本以為桃城學長是個熱血笨蛋，原來挺有心機的嘛。」

「過獎了。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網球部的成員？」

「這個嘛……」他用著球拍敲著自己的肩膀，一點都沒有謊言被拆穿的慌亂。

就在這個時候，龍馬的父親出現，語氣溫吞地向他們打招呼。

「喔喔，小鬼們，又在玩耍啊？大叔也可以加入嗎？」

山田抬起頭，看向那個穿著黑色浴衣，一臉吊兒啷噹的頹廢大叔，正叼著一根菸，赤著腳走向他們。

就在他們視線交會之際，南次郎突然驚訝的張大嘴巴，香菸掉在地上。

「你……你是……？」南次郎指著他，手指跟語氣都在抖。

「啊？」

「NANAKI！！！！！！！！」

「咦耶耶耶耶耶？！！！！」

山田突然發出跟剛剛截然不同的高音尖叫，完全是女孩子的聲音，龍馬跟桃城立刻傻了眼。

緊接著更讓他們傻眼的是，南次郎立刻像餓犬般撲了過去，但山田立刻往後跳，敏捷的躲避了他的撲抱。接著龍馬聽到他的親生父親喊出一連串他聽不懂的日文。

「果然是NANAKI！妳這個髮型跟出謝爾的時候很相似，就只差那副眼罩！那次外拍的時候我也在，絕對沒錯！我是妳的大粉絲啊，不但有追妳的推特，每一次妳有參加的COS我都會去，妳的照片我還整理起來做了一個網頁哩！」

「呃呃，啊……」

山田，應該說是叫做「NANAKI」的「少女」似乎不知道怎麼回應，就愣在原地支支吾吾的。

「沒想到妳會扮成網球正太出現在我家的球場，簡直是在做夢！妳這是在COS那個角色？最近有網球的動畫嗎？」

南次郎步步逼近，「NANAKI」節節後退，當南次郎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時，她往後跳了一步，球拍對準著他的臉，像電蚊拍殺蚊子一樣，用力的往他臉上揮下去。

或許是太興奮本來就有點腦充血，經過這一攻擊，南次郎立即倒地，臉上留下球網一格一格的紅色紋路，但表情還是洋溢著幸福。

看到老爸這副變態模樣，龍馬興起了想跟這老頭斷絕親子關係的念頭－雖然每次看到他光明正大在客廳看Ａ書時就這麼想了，但這麼強烈的衝動還是第一次。

「越前，這是你爸爸嗎？」

外表為少年的少女用著她原來的聲音問著，但龍馬和桃城都像看到外星人似的，不發一語的盯著她。

「呃，我不是人妖啦……」

＊＊＊

混亂的狀況結束後，少女借用了龍馬家的浴室，卸下假髮順便沖了個澡，換上青學的女生制服。龍馬的表姊菜菜子很貼心的把乾淨的毛巾遞給她。

「謝謝妳，菜菜子姐姐。」

「妳好厲害呢，妳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我完全沒發現妳是女生。妳將來是想當演員嗎？」

「唔，我沒想過耶。不過以後要填志願調查表的時候，要是沒有甚麼打算，我會填這個的。」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孩子。」

菜菜子帶著她走向越前家的飯桌。因為是晚餐時間了，於是南次郎邀請她和桃城都留下來吃飯。雖然她本來想婉拒，但南次郎相當熱情，甚至半強迫的要求她留下來，盛情難卻之下就答應了。而桃城只要有好吃的甚麼都好。

「大家好，我叫真田奈雪，來自神奈川。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她露出開朗的笑容，很自在的跟大家自我介紹。

「真田……神奈川……妳該不會跟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真田有關係吧？」桃城問。

「他是我哥哥。」

「天啊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大家都這麼說，哈哈。」

「話說回來，妳的態度跟剛剛完全不一樣呢。剛剛超級狂妄，連越前都望塵莫及……呃不好意思喔伯父伯母，我只是在開玩笑。」桃城瞥了龍馬的父母一眼，立刻打哈哈道歉。

「沒關係啦，這小子本來就很狂妄啊，啊哈哈哈。」

「還不是像你。」龍馬媽媽瞪了南次郎一眼，「奈雪，不要客氣，快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的開動了。」

她看著豐盛的日式居家料理，夾了一塊馬鈴薯燉肉咬了一口。

「好好吃喔！！！！！！！！」

她大聲喊叫，表情誇張的像中華一番裡吃到小當家料理那些人一樣，背景有著中華美女在跳舞，搖著「好吃」的扇子。

「呵呵，第一次有人吃我的料理這麼開心，我好感動呢。」龍馬的媽媽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龍馬君，我實在太羨慕你了。」奈雪擦拭著眼角，似乎感動得落淚了。

「是有沒有這麼誇張……。」

龍馬不以為然的瞪了她一眼，繼續吃自己的飯。而桃城就和奈雪愉快地聊著兩校網球部的話題。

飯後，桃城就先回家了。奈雪留下來跟南次郎快樂的聊天，從COS相關的話題，聊到南次郎當年去闖蕩美國的英勇史，還有在美國生下龍馬後，從小教他打網球的故事。南次郎說得津津有味，奈雪也興致勃勃的聽著，兩人立刻變成忘年之交。

跟南次郎的愉快閒聊告一個段落後，奈雪跟龍馬的愛貓玩了起來。

「你叫甚麼名字啊？」

「喵～」

「卡爾濱？好可愛的名字！你的興趣是甚麼呢？」

「喵～」

「逗貓棒？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嗎？」

「喵～」卡爾濱搖搖尾巴。

「真的嗎？那一起玩！」她轉向龍馬，「吶，龍馬君，卡爾濱的逗貓棒可以借我嗎？」

「妳聽得懂他說的話？」

「嗯，我天生就聽得懂一些動物的話。」

「騙人的吧？」

「嗯，騙人的。」

「嘖！」龍馬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拿出逗貓棒借她。

奈雪開心的跟卡爾濱玩耍，龍馬在一旁看著，露出溫柔的微笑。奈雪看到他這個表情，不禁有點看入迷了。

「你現在的表情跟在球場上完全不一樣呢。剛剛一臉臭屁小鬼的樣子，現在笑起來可愛多了。」奈雪笑著說。

「你也跟剛剛球場上完全不一樣，連性別都變了。」

「意思是現在的我比較可愛囉？」

「我可沒這麼說，妳少臭美。」

又和卡爾濱玩了一會兒後，奈雪準備離開。

「謝謝你們的招待，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

奈雪很有禮貌的向越前一家打招呼後，騎著小綠的車回到青學，才從那邊搭公車回到神奈川的家中。因為回家的時間太晚還被弦一郎說了幾句。

＊＊＊＊

隔天，網球部，奈雪跟柳在無人的會議室碰面。奈雪交給他一袋資料。

「跟你猜的一樣，他是那個武士南次郎的兒子沒錯。從小就接受父親的精英教育，在美國青少年比賽也拿下了優秀的成績，升國中前才回日本讀書的。至於為什麼是青學，應該是他父親的恩師是青學網球部教練的關係吧。詳細的資料都在裡面了。」

「能收集到這麼詳細的資料，妳的能力果然不錯呢。」柳露出滿意的微笑。

「這次勘查比我想得好玩許多耶。看到青學的練習，都還滿有創意的。而且龍馬君也很有趣呢。球場上狂妄的要命，但私底下又是個可愛的傢伙，總覺得看到他，就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因為這點跟某人很像？」

「嗯？」

「沒事，妳要的資料在這裡。」

「喔喔喔我等好久了！超期待！」

奈雪興沖沖的抽出資料，快速的瀏覽一遍。

「有點出乎意料的簡單啊，仁王學長的弱點。」

「要怎麼發揮就看妳自己囉。」

奈雪露出胸有成足的邪惡微笑，盯著資料上的那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