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草的懶洋洋小窩

關東大賽四強賽，立海大附中對戰不動峰，前兩場雙打都是由立海大拿下勝利，比數也都是６－０。

相對於不動峰的選手在球場上拚死追球的樣子，立海大可說是從容不迫。不動峰陷入了絕望的境地，但對手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好過分，那種眼神……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不動峰隊長的妹妹橘杏看著倒在球場上大口喘氣的伊武和神尾，雙手忍不住顫抖。

「雖然知道我們打贏立海大的機率可說是零，但連一局都沒有拿下，這也太不甘心了。」石田也咬著牙說著。

「別擔心，下一場我會贏的。」橘冷靜地表示，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球拍。

「加油啊，哥哥！」橘杏握住他的手。

「嗯。」橘拍拍她妹妹的頭。

「下一場要打的是對方的隊長啊。」桃夏說，看著對面愁雲慘霧的樣子，即使身為贏方也忍不住有點同情，「一般來說最強的不是擺最後面嗎？」

「如果這樣排他也不用打了。」奈雪說完輕鬆的哈哈笑著。

「身為隊長，有責任至少要贏一場吧。」杏音說。

「那個，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啊，妳們一上球場就變得有點跩……趾高氣昂的樣子。學長們或小雪就算了，竟然連小杏也這樣。」桃夏終於說出憋了兩個月的真心話。

「這是王者的驕傲！」杏音握著筆記本認真說著。

「喔喔，說得很好喔。」在一旁聽到的仁王立刻稱讚她。

「………………。」桃夏不想再理他們，拿起相機專心拍攝下一場賽況。

單打三是赤也上場。他一站到對手的面前就毫不留情的挑釁對方。

「聽說你是九州雙雄之一啊？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比你那些三腳貓隊友強囉。不然對手太弱，打起來也是挺無趣的。」

橘立刻皺眉，不動峰的人也都很生氣地瞪著赤也。

「不會讓你失望的，因為我會拿下這場比賽。」橘回答。

「喔？」赤也不屑地笑著，「喂，胡狼學長，關東大賽裡最快的比賽時間是多久？」

「14分09秒。」桑原說。

「那正是本人在上一場比賽裡創下的紀錄。而今天嘛，就用十三分鐘打敗你好了。」

立海大的一般社員們立刻議論紛紛，有人說不可能，有人說如果是他的話或許做得到；而不動峰的人自然是更加氣憤。赤也瞥向觀眾群，似乎很享受這種受注目的感覺。

「這也是王者的驕傲嗎？這是中二的臭屁吧。」決心不再吐槽的桃夏忍不住再開金口，「感覺就像事前跟桑原學長套好招的，超級幼稚。」

「哈哈……他本來就中二嘛，年齡上。」奈雪尷尬的笑笑，很弱的幫赤也護航。

「切原學長的確很可愛，但只有這一點實在是不敢恭維。」桃夏半開玩笑的看著奈雪。

「我覺得也挺可愛的啊，偶而的話。」奈雪說的很小聲，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即使現在關係搞得有點僵，還是很努力幫他說話呢。桃夏看著奈雪，覺得很可愛又有點心疼。

哨聲一響起，立海大附中的啦啦隊立刻聲勢浩大地幫自己的選手加油。奈雪看向場邊，赤也的後援會也在那裏。她們沒有舉著赤也名字的牌子也不尖叫吶喊，就只是很低調地在那裏看著比賽，默默地幫他加油。她們對上奈雪的視線後，親切地跟她揮手，像是沒聽到這個禮拜關於她的負面謠言。她也微笑回應，再度因為拒絕她們而覺得內疚。

對方的選手準備發球，奈雪將注意力轉回比賽上。

橘與其他不動峰的成員不同，是隊上唯一有國手級實力的選手，加上身為隊長的責任感，讓他一開始就拿出全部實力應戰，積極的猛攻讓稍微輕敵的赤也招架不及，沒過多久就拿下了一分。

「喔？你果然還不錯嘛。」

赤也走回場邊，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赤也難得認真起來了。」桑原說。

「九州雙雄之一的橘，雖然在加入不動峰後把心力投注到培育隊員上，實力比當年弱了不少，但他的球技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不能掉以輕心。」柳說。

下一球赤也不再輕敵，拿出原本的實力應戰。但橘的實力並非虛傳，依然把赤也逼得疲於奔命。最後的一球準確地落在邊線上，讓橘拿下了第一局。

「怎麼啦切原？要在十三分鐘內打倒我，實在是錯得太離譜囉。」

橘看著赤也喘氣的背影，很有自信的說著。

「想不到對方這麼強耶。」

「切原沒問題吧？」

立海大附中從地方預賽開始以來一直都是６－０全勝，從來沒有失掉過任何一局。這個發展讓意外的社員們議論紛紛，甚至開始擔心是否有可能輸掉這局比賽。然而，學長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赤也的自尊心異常地高，這對他來說根本是奇恥大辱。

「應該要擔心的是對方吧，再這樣下去……」桑原憂慮地看著赤也。

學長們的表情都變得很凝重，但似乎不是擔心會輸掉比賽，讓桃夏覺得很納悶。

「學長們怎麼了？」桃夏問奈雪。

「嗯……。」

奈雪沒有回答，於是桃夏又看向杏音，杏音也搖頭。

「你不快點發球的話，時間會過更久的喔。」橘看赤也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又補了一句。

赤也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睛變得有點紅。

「不好意思久等了，那我們就趕快開始吧。」赤也笑了笑，拿起球走回場邊。

「………………。」橘看著赤也的眼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切原學長的眼睛是不是有點紅啊？」桃夏也注意到了。

「偷哭了嗎？」杏音問。

奈雪還是沒說話。

赤也走到發球區，用手指的關節出力地抓著球。

「糟了是指節發球！」桑原立刻大喊。

「快住手，這種發球太危險了！」一向冷靜的柳也忍不住出聲了。

「來不及了，他現在甚麼都聽不進去了。」仁王皺起了眉頭。

桃夏和杏音被學長們的反應嚇到了，在她們搞清楚發生甚麼事之前，就聽到赤也的大喊。

「想不到你能從我手上拿下一局啊。但是接下來就要跟你說，」他的手指更加用力，憤怒的力道讓網球嚴重扭曲，「拜拜囉！」

球以不規則的旋轉彈出，形成難以預測的球路，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落到橘的腳邊。在橘反應之前，球就打向他的膝蓋。

疼痛讓他彎下了身子，不動峰的人立刻驚慌起來，紛紛在場邊喊著他。

「哎呀，沒想到會打到你的膝蓋耶。不過我以為依你的反射神經，應該能躲開的吧。」赤也冷漠地說。

「那不是故意的吧？是意外吧？」桃夏驚恐的問著，似乎比不動峰的人還要害怕，「吶，小雪？」

奈雪出神地看著橘痛苦地壓著膝蓋的樣子，想到去年發生的事。

那時她還沒上國中，但總是放學後跑去看網球部練習。她不久之後就和剛當上校隊的赤也很要好，常在社團結束後一起去玩。由於赤也是那樣的個性，很快地就有附近高中網球部的人來找碴，於是有一天就在戶外的球場打起比賽。

那是奈雪第一次看到指節發球，直直地打向那個討厭的高中生的臉。那個時候她說了什麼？愧疚感開始在她心中浮現，讓她有點抗拒去回想，但她還是想了起來。

『好有趣，教我。』

她看著橘吃力的站起身，忍著疼痛和裁判說自己沒事並走回場邊的樣子，不敢對上桃夏的視線。桃夏很膽小，而且不喜歡暴力。

接下來赤也故意把球打到球場對角，刻意讓橘在球場上奔跑，或是打向他接球時會加重膝蓋負擔的地方。橘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也不斷的失分，但還是硬撐在球場上。

「真是，還不死心啊。」

赤也氣憤地看著橘努力回球的樣子，於是放了顆短球，把橘引到網前，然後露出殘酷的笑容。

球再度準確地落在橘的膝蓋上，橘杏大聲尖叫。

「不好意思啊，又打中你的膝蓋了。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赤也冷冷地說著，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不是吧……。」桃夏掩住嘴的雙手顫抖個不停。

由於膝蓋的負傷，橘的速度已經完全跟不上赤也，於是赤也不再故意拉長戰線，用著驚人的速度拿下接下來的每一局。

比賽很快的結束了，立海大附中以６－１贏得此局。

不動峰的眾人立刻衝向橘。他似乎沒辦法站起來，救護班抬來了擔架。赤也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直接走回場邊。

「怎麼樣？時間多久？」他笑著看向杏音，表情和平常沒甚麼兩樣，眼睛淡淡的發紅也消失了。

杏音愣愣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中的碼表依然運轉著。

「怎麼了？」他看向奈雪，奈雪也是類似的表情，於是他又看向桃夏。

桃夏立刻恐慌地退了兩步，眼神就像看到怪物一樣。

「啊……。」赤也好像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甚麼事，尷尬地搔頭。他剛剛腦子一團熱，完全憑著直覺在打球，說的話也幾乎沒有經過思考。

「走吧。」

一直沒做甚麼表示的弦一郎簡潔地下了指令，於是眾人沉默地跟著他。奈雪看向了後援會的方向，發現梅宮也是和桃夏類似的表情。

大家回到學校的會議室後，一如往常地進行檢討會，但不像之前有著勝利後的歡樂感，而是有點嚴肅的氣氛。

「還有人有任何問題嗎？」會議告一個段落後，弦一郎問。

「我。」

杏音筆直地舉起手，讓大家有點意外。因為杏音通常都是默默地作紀錄，幾乎沒有在會議上發言過。

「妳說。」

「我想請問副部長，對於剛剛赤也學長的比賽有甚麼看法？」

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大家都在心裡想著同樣的問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想不到杏音竟這麼直接的提出來了。

「為什麼這麼問？」弦一郎先問她。

「因為我覺得這種刻意攻擊對方的打法很不好，有失王者的尊嚴。」杏音直直地看著弦一郎，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問副部長是否允許這樣的打法。」

沒有人出聲，大家都屏息等待副部長的答案。過了許久，彷彿靜寂的空間都緊繃地快要裂開時，弦一郎才開口。

「讓赤也自己決定。」

「……我知道了。」杏音說完就沒有其他表示。

會議一宣布結束，赤也立刻衝出會議室。奈雪慌張地看著他離開的樣子，馬上追了出去。

「妳剛剛嚇死我了。」等到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仁王才終於喘了口大氣，苦笑著對杏音說。

「怎麼了？怕我被副部長罵，還是赤也學長會生氣嗎？」杏音問他。

「我怕要是真田的回答妳不能接受，妳就要開口辭職了。」他嘆了一口氣。

「嗯……的確是我有可能做的事呢。」杏音將手指放在下巴思考著。

「所以妳是接受真田的說法囉？」

「因為副部長的意思應該是，他希望赤也學長自己主動改變吧。就算他命令赤也學長不能那樣打，學長也勉強接受，等到之後三年級引退，學長還是會繼續那樣打的。」

「想不到妳都知道呢，有點意外。」仁王笑了笑，「才進來三個多月而已。」

「因為我很喜歡大家，所以可以理解整個團隊的心情。」杏音抱著筆記本，看向窗外的球場，「我知道大家很努力，也很想一起拿下全國冠軍。每個人都是真心地喜歡這個團隊，也都希望網球部能一直強盛下去。所以學長們對赤也學長的期待，我也多多少少能夠理解。」

「那要是真田說，只要能贏那樣打也行呢？」

「嗯……那也沒辦法。要是因為不能認同就辭職，只會讓隊上的氣氛更糟，而影響接下來的比賽吧。」杏音低著頭說著。

仁王看著她，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怎麼了？」杏音抬頭看他。

「沒有，就覺得妳有點變了。」

「有嗎？」

「妳以前比起團體的利益，會比較優先自己的價值觀吧。」

「這樣啊，那麼應該是因為加入網球部的關係吧。」杏音說完露出微笑，「有加入網球部真是太好了。」

「是啊。」仁王也淡淡的笑了。

＊＊＊＊

奈雪追著赤也出去後喊了他的名字，但他沒有理她就快速地跑掉了，留下沮喪的她站在原地。

奈雪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只好走回校區。她憑著直覺在校園裡亂逛著，最後才發現自己走到了新聞部的社辦。

她探了探頭，發現桃夏一個人在裡面整理資料，而黑羽不在那裏。她鬆了口氣後敲敲門，等到桃夏回應後走了進去。

「怎麼來了？」桃夏先愣了一下，才露出微笑對她說。

「我想跟妳聊聊。」奈雪小聲地說著。

桃夏點點頭，示意奈雪來她旁邊坐下。

「那個，就是……」奈雪不知道怎麼好好說明，於是腦中第一個想法脫口而出，「妳不要討厭赤也！」

「咦？」

「他就像幼稚園的小朋友，輸了就生氣，生氣就打人，絕對不是因為怨恨對方甚麼的。而且一打完比賽他就忘光光了，平常也不會這個樣子的，所以妳不要怕他！」

桃夏呆了幾秒，才噗嗤笑了出來。

「我知道啦，其實我冷靜下來後有想過了。生氣的時候像變了個人似的，但一消氣就變回平常的樣子，這點根本和妳一模一樣。」

奈雪低下了頭，桃夏笑著戳了一下她的臉頰。

「好了啦，不要悶悶不樂的。真是的，一扯到切原學長，妳的心情就都寫在臉上了。」桃夏微笑並拉起她的手，「他這種個性很容易讓人誤會的，所以之後也要好好幫他解釋喔。」

「嗯。」奈雪老實的點點頭。

「不過那種打法果然還是不能認同。」桃夏皺起眉頭，「雖然我沒資格說甚麼，但還是希望妳能幫助他改變。」

奈雪又點點頭，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弦一郎說讓赤也自己決定，赤也會怎麼辦呢？她想到剛剛赤也跑開的樣子，又難過了起來。

＊＊＊＊

數日後，結束練習的網球部眾人再度前往醫院探望幸村，而赤也和桑原則比較晚出發，正在從學校往醫院的路上。

「真是的，為什麼只有我的練習量是別人的兩倍啊。」赤也不服氣的抱怨著。

「這是學長對你的期待啊。」桑原回答。

「我可是一點都不開心。」

赤也任性地鬧脾氣，但讓他不開心的不是因為被要求多練習。通常這種時候都是奈雪留下來陪他的，但他們最近的關係變得有點尷尬，這陣子也幾乎沒有獨處。而且和不動峰比賽之後，赤也因為介意桃夏當時的反應，也一直沒再去她們班上，感覺跟奈雪的距離又拉得更遠了。

為了發洩這些不愉快，赤也開始抱怨其他事情。

「接下來跟青學的對決一點都提不起勁嘛！手塚又不在，根本都是一些三腳貓。他們隊上唯一懂真正的網球的，也只有手塚了吧。」

就在他們走下天橋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喂，可不可以也教教我甚麼是真正的網球啊？」

他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穿著青學校隊制服的小個子男孩。

「這是那個青學的一年級校隊吧？」桑原問赤也。

赤也沒有回答，只是惡狠狠的瞪著龍馬，一個對他來說極度礙眼的存在。

「要我教你嗎？代價可是很高的喔。」赤也冷冷地說。

「喂，三天後就要比賽了，你可別鬧事啊。」桑原立刻想勸阻，語氣也稍微嚴厲了起來，「你還想要大家為你擔心嗎？」

赤也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呿了一聲就撇過頭繼續往前走。

「你想逃嗎？」龍馬又挑釁了一句。

「我現在在趕時間，要比的話就等決賽吧。」赤也沒有理會他。

龍崎教練已經和龍馬說要安排他出戰單打一，因為手塚希望他和真田對戰，所以決賽時他是不會和赤也對上的。

但龍馬又想和赤也對打。他想到為了贏得接下來的決賽，最近學長們努力加強練習的模樣；他想到準決賽的錄影帶上，赤也攻擊橘膝蓋的那些畫面；他想到前一天和學長們去醫院探望橘時，桃城和不動峰的人憤怒的樣子，甚至連一向溫和的不二臉上都出現了怒意；他想到橘受傷的腳，還有他寂寞和不甘心的表情。

然後他想到那個綁馬尾的女孩。自從把卡爾濱的玩具給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

「你那個，是叫指節發球吧。」龍馬淡淡的開口，「真想和本尊對打看看。」

「……甚麼意思？」赤也停下腳步。

「她和我比賽的時候，有用過那個發球。」龍馬知道這麼說，赤也一定會和他比，所以又加上一句，「她來我家的時候。」

赤也回過頭，臉上的表情是桑原從來沒有看過的。

「越前龍馬，腳上的鉛塊拿下來。」赤也脫下手上的重量訓練護碗，「一開始就給我拿出全部的實力。」

「那我就不客氣了。」龍馬勾起一抹笑，脫下了腳上的訓練鉛塊。

＊＊＊＊

醫院的天台，立海眾人圍繞著幸村有說有笑。

「接下來就只剩總決賽了。關東大賽的冠軍非我們莫屬。」弦一郎說。

「嗯。」幸村微笑。

弦一郎猶豫了一下，然後和幸村報告準決賽裡赤也比賽的事。

「赤也還是老樣子啊。」幸村聽完只說了這句話，表情還是掛著笑。

「精市哥哥，就是因為你一直寵他，他才會變成那樣啦。」奈雪說。

「喔？我可不想被妳說耶。」幸村壞心眼地笑著。

奈雪無法反駁，只好老實地閉嘴，而杏音馬上接著開口。

「所以部長覺得這樣是沒關係的嗎？」

「我都可以啊，就看赤也怎麼想。」幸村輕鬆的回答。

和副部長說的一模一樣，於是杏音就沒有多說甚麼了。

話題轉向別的方向。大家關心著幸村身體的近況，聞太和奈雪則開始搶起蛋糕。就在氣氛和樂融融之時，柳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弦一郎，出茶包了！」

「怎麼了？」

「赤也網球俱樂部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他在比賽中打傷了一個他校的學生。」

氣氛瞬時凝重，弦一郎皺起眉頭。

「弦一郎，交給你了。」幸村平靜地說，接著轉向奈雪，「還有妳喔。」

奈雪咬了咬下唇，然後和學長們離開醫院。

當他們趕到球場時，比賽已經結束了。一個矮小的身影迎面走了出來。

「龍馬君？」奈雪意外地看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然後發現他的膝蓋稍微有點紅腫，「你的腳？」

「我自己跌倒的。」龍馬說完就直接離開球場了。

立海眾人走進球場，看到桑原站在一旁，赤也坐在地上，然後他們看向計分板上的比數。６－４，是赤也輸了。

弦一郎走向赤也。

「站起來。」

赤也站了起來，然後弦一郎高高舉起了手，奈雪立刻將頭轉向一旁。

啪！重重的巴掌呼了下去，赤也被打得跌坐在地。

「你好好反省！」

弦一郎厲聲斥責後就走出球場，眾人望向彼此，也沉默地跟了出去。杏音擔心的看著赤也。

「走吧，交給小不點就好了。」仁王低聲對她說，杏音點頭後也跟著離開。

奈雪等到大家都離開後，慢慢的走向赤也。她伸出手想碰他，卻被他用力甩開。

「別過來！」

他大吼，她退了一步。被甩開的手一點都不痛，但心頭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似的。

「走啊！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妳！」

他一說出口就後悔了，他想說的其實是「現在這個樣子最不想被妳看到」。各種痛苦的情緒鎖住他的喉嚨，讓他沒辦法開口道歉。

他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懊惱地將頭埋進膝蓋裡。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挨打的臉頰上有個涼涼的東西，他馬上想轉頭。

「不要轉過來！」奈雪立刻說，「不要看到我就可以了吧。」

原來她沒有走。沾濕的手帕敷著他腫脹的臉頰，他放鬆了下來。

「還痛嗎？」奈雪問。

他搖頭，於是奈雪想把手伸回去，他趕緊抓住她的手。

「可以再待一下嗎？」赤也開口，聲音略微沙啞，「因為妳最近都在避開我。」

「嗯……。」

他們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赤也才開口。

「……我很可怕嗎？」

「咦？」

「我那時候的樣子，一定很嚇人吧。桃夏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怪物一樣。」

奈雪沉默了一下，然後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肩膀，將另外一隻手也放在他的手上。

「我小學的時候啊，除了杏音還有另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叫小舞。我們都一起玩，她也對我很好。但有一次我亂發脾氣之後，她也是用那種害怕的表情看我。我聽別人說，她覺得我很可怕，不懂我為什麼可以因為肚子餓就那樣大吼大叫的。」

奈雪停頓了一下，赤也靜靜地等她說完。

「我不想再看到喜歡的朋友對我露出那種表情了，也一直叫自己不要那樣，但總是沒辦法好好控制自己。」她又停了一下，然後問他，「你覺得我很可怕嗎？」

「不會啊。」

「所以我也不怕你喔。」

「可是，我不想被妳的朋友討厭。」

「嗯，那我們就一起改吧。」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好。」他輕輕的回答，然後猶豫了一陣子才開口，「其實我本來沒有想打他的，想要靠實力贏他。」

奈雪知道他是在說龍馬的事。

「但他卻比我想的還強，甚至在我之上，我不甘心輸給他……」他的語氣充滿了懊惱，然後吐出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疑問，「……妳喜歡過他吧？」

奈雪的手縮了一下，但赤也趕緊抓住她不讓她逃走。赤也等著她，但她沒有回答。

「重要的時候，妳反而不會說謊呢。」赤也有點痛苦地說著。

「可是我現在只喜歡赤也，只想待在你身邊。」

奈雪的聲音很細微，但一點遲疑都沒有。之前一直沒辦法順利說出口的心情，被赤也的寂寞打破後流瀉而出。

「我從去年開始，就只喜歡妳一個人。」他更用力握住她的手，聲音被沉積的思念給壓得破碎，「吶，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嗯。」

她從他身後摟住他，把臉埋進他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