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草的懶洋洋小窩

冰帝有無限的可能性，是立海和青學比不上的。

一般來說ＣＰ通常是從雙打組合產生的。性格與球技上的互補，良好的默契，並肩作戰所建立的基絆（這不是錯字），往往讓雙打夥伴成為堅不可摧的強大ＣＰ。有時候為了戰術需求，單打還會串串場組個雙打，新的ＣＰ就這樣產生了。這就是網球的美好之處。

但雙打的強烈基絆有好有壞。例如吾校著名的黃金雙打大菊，因為感情太好了，反而很難有新的組合。雖然我個人覺得不二菊很不錯（我喜歡同班的設定），也覺得桃龍要好的像官配，但市場還是大力傾向大菊、塚不二、桃海，照片還是只能盡量配合大眾喜好才能賺錢。套句若竹千草說的話，「最喜歡的東西是錢，最討厭的字是市場」，這就是小眾的無奈。

然而冰帝就不同了。鳳冥這對恩愛夫妻先不說，其他ＣＰ的組合可說是多采多姿。忍岳雖然因為雙打定律而有著固定的市場，但忍跡／跡忍（順帶一提我是忍跡）則比忍岳有著更龐大的人氣。而跡部身為冰帝的總攻，坐擁後宮兩百人，和每個正選都有一段情，甚至連跡樺都有小眾市場。我個人認為他們沒有副部長這一點更強化了跡部總攻的位置。不像立海的幸村，他眼裡只有真田，就沒辦法像跡部這麼關照每一名好基友。

但冰帝的強大之處不只如此。根據小貝的情報，在這一批正選一年級之時，他們的組合是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當時跟向日要好的是冥戶（聽說還叫他亮～），而同年的鳳和日吉在上國中之前也走得很近。強大的腐女子們自然可以從這一點腦補出一堆故事來。只要有愛甚麼都看得見，星星之火也能燎原。

而就像剛剛說到的，為了戰術的需求，雙打有時也會來個意外的組合。就像我今天偷偷潛入冰帝所發現的，日吉和向日似乎要在接下來的全國大賽中組成快攻搭擋。真不錯啊這對～我個人基本上是按照我喜歡的外型去組ＣＰ的。只要兩邊的長相都對我胃口，互動也不錯萌的話，就是對賞心悅目的好ＣＰ。

順帶一提小貝是我在冰帝唯一的眼線。小貝就是貝吉塔，貝吉塔就是七龍珠那個貝吉塔，她動漫界的初本命。在這個航海王當道的世代還用那個前時代的凸額頭當自己ＩＤ，真可說是堅貞不移。「雖然表面很冷淡，但其實是個單純又認真的人，還是ＪＵＭＰ界的傲嬌始祖」──她說的。

今天能潛入冰帝來偵查，除了因為暑假期間人比較少，主要還是多虧了小貝的引進。她非常優秀，電腦技術和情報蒐集能力都是一流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幫忙拍照。因為她在現實中的身分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還是冰帝學生會的副會長、話劇部的部長、班上的學級委員等等，總之事業做很大。如果讓一般人知道她私底下在幹這些白癡事，她可能，應該說一定很難活下去。

我今天穿的這身冰帝制服也是小貝幫忙弄出來的。冰帝不愧是冰帝，連制服的布料也比別人家的好。其實這一件本來是要給真田妹穿的，親自下海偵查不是我的強項，這種工作還是讓身手媲美忍者的真田妹來做適合的多。但自從她前一陣子來冰帝打雙打被跡部摸了下巴一下之後，她就打死都不想再接近冰帝網球部。衣服是按照她的身高（１３９）訂做的，如果她不穿也只能我穿了。我大她整整兩歲卻只比她高３公分，所以我都不敢笑她是矮子。

 

我躲在小貝幫我精挑細選的隱密樹叢後面，一邊拍照一邊看冰帝網球部的練習賽。跡忍正在搞基，不是，是進行單打的練習賽。而千草正站在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撐把傘在那裏看她男朋友。

一天到晚嫌天氣熱，說甚麼運動比賽很無聊的人，竟然忍得下三十五度的猛暑日出現在球場邊啊？哼哼。

此時跡部打出一種神奇的發球，球會貼著地面跑，忍足就像個白癡似的站在原地一直失分。

「這就是唐懷瑟發球。傾倒在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之下了吧，嗯？」

因為實在太好笑，所以我就笑了。

我覺得好笑的不是因為他撥開沾滿臭汗的前髮，用著自戀語氣炫耀的傻樣，也不是因為那顆球不但貼著地面跑還滾上牆壁，而是因為這個絕招的命名。

唐懷瑟是誰啊？他會在地上滾然後爬上牆壁嗎？我覺得冰帝的人其實都挺崇洋的。例如小貝的本名叫「絵梨栖」，漢字看起來很複雜，但發音就是愛麗絲。我覺得這種表面漢字但實際又洋音的名字真的很煩。你要不就直接用片假名，要不然就取個像日本人的漢字名字，這樣不三不四的到底是想怎樣？

雖然囉嗦了一堆，但我覺得好笑的不是唐懷瑟發球這個命名，而是命名本身這件事。為什麼要幫自己的發球命名？上旋球就上旋球，取甚麼唐懷瑟發球？除了聽起來很威還能怎樣？就像那個立海的那個雷射光束，穿越球就穿越球嘛，說穿了就只是比較快的直球罷了，偏偏青學眾還一臉驚恐的樣子，有夠好笑。

如果是因為跡部很自戀，所以喜歡幫自己的招式取名字就算了。最好笑的是全國的網球部都在做這件事。不管個性是成熟穩重還是自大自戀，全國喜愛網球的中學生青年們通通熱衷於幫自己的網球取名字。

『這就是本大爺的唐懷瑟發球！』──擺ＰＯＳＥ

『第三種回球：白鯨。』──擺ＰＯＳＥ

我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喊自己的招式其實是一件很害羞的事，我以為這是ＪＵＭＰ中毒者才會做的。揮球拍的一瞬間大喊「三十六煩惱鳳！」之類的，怎麼想怎麼尷尬，但不知為何大家都做得很自然。這麼白癡的事情卻一本正經的去做，而觀眾們也一臉驚訝地跟著喊「出現了！是風林火山！」，實在讓我覺得很好笑。

 

就在我想著這些五四三的白癡事竊笑個不停時，一隻大手把我整個人從藏身處拖了出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竟敢來偷拍本大爺，啊嗯？樺地。」

跡部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接著彈了一下手指。他是有多愛彈手指？

啪！把我拖出來的樺地伸手要搶走我的相機。為了避開他，我立刻抱著相機往反方向滾了好幾圈，只差沒滾上牆壁。天啊我變成唐懷瑟啦！

但樺地身手矯健，明明體型是巨人卻有著小妖精的身手，立刻就逮住了我。我死命地抱著相機，用全身的力量抵抗。豈能讓你搶走？裡面的照片被看到我還能活著走出這間學校嗎？！

然而又宅又小的我果然敵不過這隻大猩猩的怪力，於是腦子一頭熱的我張嘴就狠狠咬住他的手。好硬啊！簡直是犀牛皮！雖然我也沒咬過犀牛就是了。

一般人的話應該會大叫甩開我的手，但樺地不但不縮手，連鼻翼都不張一下，就這樣面無表情的跟我互瞪。好樣的，不愧是跟吾校的河村打到雙方手臂報廢都無動於衷的怪物，就算我咬斷他的手他也不會放手的吧。但我是不會輸的，因為我是青學的人，青學的精神就是打到死也不棄權啦哈哈哈！

「樺地，放手。」

跡部皺著眉頭看我們兩個僵持不下的樣子，終於開了口。哼哼我贏啦。

「妳是誰？外校的人來這裡做甚麼？」

我愣在原地，完全無法說話。我明明就穿著冰帝的制服，他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是外校的？

「都已經暑假了，制服還是全新的，一看就不自然，更不用說那雙便宜的破鞋，全冰帝沒有人會穿。何況偷拍這麼愚蠢的事，冰帝的人不可能會做。這種小把戲是無法逃過本大爺的法眼的。」

他手指張開，把手蓋在自己的臉上，是使用那招謎樣的「冰的世界」（據說可以看穿敵手的死角，而死角的地方會標示只有他自己看得到的冰柱）時的招牌動作。

我瞬間火大了起來。冰帝的人有甚麼了不起，講得你家的人都很高尚似的！

「別這麼兇嘛，跡部。」

忍足侑士一派輕鬆地走過來，像是要圓場的樣子。

「妳是為了什麼目的來的呢？只是為了拍照嗎？」他露出痞痞的笑容，讓我很想伸手巴他。

雖然跡部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讓我有點賭爛，但還遠遠比不上忍足侑士。

 

這實在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

如果只是在遠處看著他們，就像隔一層螢幕在看二次元的人一樣，就只是一群帥哥。純粹欣賞純粹萌，組個ＣＰ跟腐女一起嗨，拍拍照片還可以開個拍賣會大家歡樂一下。

但是當他們走出想像的次元，變成現實生活中的人時，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單純以腐女的心情來看，跡部有張漂亮的臉蛋，強勢的性格讓他成為一名優秀的總攻。但要我以單純評價一個人而言，他就是一個自大又自戀的白癡。

不過我又不認識他們，也沒有任何瓜葛，他們現實生活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完全不關我的事。但當你的好朋友喜歡上某個王八蛋，為了他哭得滿臉鼻涕，最後又甜甜蜜蜜的交往，把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交給他時，你就只剩下想抓顆網球塞他鼻孔的心情。

偷拍被當場抓包這種尷尬又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卻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想我應該是嚇傻了。

「難道是看上我們部裡哪位成員了嗎？」

忍足侑士還在問，我總覺得他是來把事情搞大的。他表面上雖然溫和有禮，但骨子裡一定是個鬼畜Ｓ！為什麼若竹千草會喜歡這種人啊，Ｍ也不是這樣子的。

「呃……其實每一位都很不錯……。」

因為每一個都是良好的ＢＬ素材啊……啊啊我幹嘛說出來啊！囧

「喔？」忍足侑士看著我，一臉好戲上場的模樣。可惡啊！

「不，不是！其實我……」

我瞄了一眼場邊的女性粉絲。很難說她們現在在想些甚麼，但看我不爽應該是不會錯的。怎麼辦！要說甚麼才是最保險的呢？選個競爭度最低的或許是脫身的最好方法？

「……其實我只喜歡樺地君一個人……咦？」

靠腰喔我在說甚麼啊！！！！！！！！！

球場上一向冷靜淡定的忍足張大眼睛，我看冰帝得全國冠軍他都沒有這麼興奮吧。我瞄向跡部，那張俊美的臉龐彷彿中風似的些微抽蓄，不知為何看了有點爽。

「就憑你這種貨色？」

跡部似乎終於從震驚的情緒中恢復，冷笑著走了過來，用力扯著我的頭髮。

幹幹幹很痛耶你這個自戀淚痣男！！

「相貌不但不華麗，還一點特色也沒有；矮冬瓜黑短髮小鼻子小眼睛，還蠢得要命，也想追求樺地？」

雖然剛剛那句告白不是我的本意，但有人要「追求」樺地應該是他的榮幸吧，也不看看他長那什麼猩猩的樣子。

「跡部，應該問問本人的意思吧？」忍足侑士那個渾蛋，笑得合不攏嘴。

跡部哼了一聲，一臉不耐的轉向樺地。

「樺地，你自己覺得呢？」

樺地走了過來，低頭看向狼狽不堪的我。

「是。」

我想他應該是身不由己，因為他似乎沒辦法說出「是」以外的台詞。

跡部面部中風的程度似乎比剛剛更嚴重了，彷彿他剛剛聽到樺地的回答不是面無表情的說「是」，而是興高采烈的喊著「我要結婚了！」。

這種尷尬的氣氛過了很久，跡部才從打擊中恢復。他不以為然的又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什麼黏巴蟲之類的生物。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大爺也沒有意見。」

他甚麼都沒說啊？他只不過說了個「是」而已耶！他的人設不就是你問甚麼他都回答「是」嗎？？是你的問法不對吧？？！

又一聲彈指，在一旁看傻的校隊們立刻乖乖回到崗位上練球。

喂～～為甚麼好像就這樣定了勒？現在是甚麼情況啊？

忍足看我半張著嘴坐在地上，伸手要扶我起來，但我無視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哼，誰要給你扶！

「躲在樹叢裡太辛苦了，小姐就光明正大站在場邊看樺地吧。」

他對我冷漠的態度不以為意，示意我往場邊的方向前進。冰帝的女學生們紛紛對我釋出不友善以及不理解的目光，好像我是甚麼外星來的章魚人。怎麼樣？誰怕妳們？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怕所以才腦殘向樺地告白的。

忍足領著我走向千草的方向，她看到我們走過去似乎想立刻落跑。

「好久不見啊，小千草～」我大聲的喊著。

她身體顫了一下並停在原地，然後才慢慢地轉過來。

「妳們認識？」忍足看起來更開心了。

千草嘆了一口氣，才開始不情不願的介紹我。

「草野綠（Kusano Midori），青學二年級。以前住大阪的時候是鄰居，很小就認識了。」

好簡單的介紹喔，別害羞啊。妳可以更熱情地說我們是幼馴染，從幼稚園就感情超級好，連搬家都命運似地在東京相會呢，顆顆。

「草野？我也想姓草野呢。」忍足笑著看向千草，她皺起了眉頭。

果真嘴砲呀，百聞不如一見。

「那你嫁給她啊。」千草冷冷的回答。

表面上在吐槽，其實她心裡面一定爽歪歪的，小倆口整天打情罵俏的一定很幸福吧，可惡。她這個人從小就這樣，死性不改。

「可惜綠小姐已經跟樺地交往了。」忍足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實在有夠機車。

千草沒有生氣，反而看著我笑了。

「笑屁呀？」我瞪著她，一肚子火。

之前跟千草通電話的時候，我提到想溜進冰帝網球部拍照的事。她不但嫌我蠢，還說什麼那就跟樺地交往，交往之後就能靠著跡部的面子混進來了。就是因為她之前說了這些白痴話，才害我剛剛一團混亂的時候不小心耍白痴。

等到忍足去練球之後，我跟千草才閒聊起來。

「妳實在有夠蠢耶，就為了拍照所以溜了進來嗎？」她說，眼睛還是看著忍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這次可是大有收穫耶，剛剛差點就被那隻大猩猩搶走了。」

我興奮地給她看幾張我的經典作品，她心不在焉地看著。

「樺地君不錯呀。」她沒頭沒腦的說，「本來以為只是跡部的機器人，但意外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妳怎麼知道他有禮貌了？他又不會說話。」

我皺起眉頭，剛剛的興奮瞬間冷卻。

「有一次在走廊遇到，他很乖巧的跟我點頭打招呼呢，從那次就覺得他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還有一次搬東西，不小心掉滿地，他剛好路過，就默默幫我撿好，而且收得超整齊，意外得很細心耶。還一口氣幫我把全部的東西都搬過去，本來要搬好多次的，真是幫了大忙。忠厚老實又細心體貼，你能跟他交往真是賺到了」

她滔滔不絕地稱讚樺地，好像鄰居的大嬸在介紹相親對象。

「我才不要，男朋友可是親親抱抱的伴侶耶，我又不是珍古德。」

「妳講話還是一樣惡毒。」她的聲音不像責備，倒是帶著笑意，「是妳先開口跟人家告白的，要好好負責任，可別傷了樺地君的心啊。」

「自從跟嘴砲男交往之後，妳的嘴巴倒是變厲害了，而且也不覺得擦防曬乳麻煩或者運動比賽無聊了？妳阿，撐把紅傘傻站在場邊，遠遠看簡直像顆蘿蔔，真該拍下來給妳自己看的！」

我冷笑著不斷開砲，心情非常差。

她沒有說話，只是笑了幾聲，眼睛還是看著忍足。一股不開心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明明她和我相處的時間並沒有變少，沒有因為交男朋友就冷落我，但那種寂寞跟失落感還是讓我很恐慌，恐慌到讓我鬧脾氣，忍不住說些孩子氣的話。

因為說完之後她還是笑著待在我身邊，我才能感到比較安心。

＊＊＊＊

結束練習之後，忍足刻意安排樺地送我回家，他自己則跟千草約會去了。忍足侑士這個王八蛋，他果然只是想看好戲而已。而跡部依然用著狐疑的眼光看著我，似乎在懷疑我對他乖巧可愛的小樺地下了咒。但因為樺地似乎也願意接受這個安排，所以跡部就不甘願地答應了。

「那個……樺地君呀……。」

單獨和樺地走在夕陽下的街道，我覺得我就像在巨人旁邊的哈比人一樣小隻。

「你是真的想要跟我交往嗎？」我小心翼翼的問著。

「是……。」

這是同意的意思嗎？還是說你除了「叭啊喔」以外只有這句台詞可以講？你好歹三不五時也講個「不是」咩，男人應該要有主見呀，樺地！總不可以一輩子當跡部的應聲蟲吧？

「這……為什麼？」

「……………………」

我又不會讀心術或者是猩猩話，這樣我是要怎麼跟他溝通？算了不問了，要問出來的機率比銀華要稱霸全國的機率還低。

「我家快到了，你送到這裡就好了，謝謝你。」

我在我家巷口前停下腳步，抬起頭對他說。脖子好酸啊真是。

「是。」

我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只會說「是」耶！所以只要我跟他說，剛剛交往的請求完全是我驚嚇之餘的胡言亂語，根本不算數，他也會說「是」的吧。

『要好好負責任，可別傷了樺地君的心啊。』

千草的話突然浮現腦海，讓我到嘴邊的話被莫名的愧疚感堵住了。

就在我猶豫著要說些甚麼的時候，後方出現一陣吵鬧的喊聲。

「阿綠！」

「我們來了！哈哈哈哈！」

「耶～～～～」

什麼？在這種時候？！

我一轉過頭，立刻就被一群小鬼圍繞撲抱。她們分別是一號（7）二號（5）三號（２），我小姑姑的三個女兒，因為懶得記名字所以直接編號。

「是巨人耶！巨人！」二號指著樺地興奮地亂吼。

「你幾公分？」一號問。

「一千公分！」二號很白癡的大聲喊著。

「１９０。」樺地冷靜地回答。

喔喔喔喔喔他說話了！！！！！！！！！！！！！！

「好高喔！阿綠才１４０，矮冬瓜！」二號說。

「是１４２，渾蛋！區區小屁孩不准說我矮！」

「這樣跟阿綠的身高差有４８公分。」一號很快地接話。

還身高差哩……一號總是會知道一些超出她年齡該知道的字，而且算術能力也太好了吧。我常常覺得一號一定是把二號的智商都吸走了，二號才會那麼白癡。

「舉高高～高高～」一點都不怕生的三號拉著樺地的褲子要求。她的高度連他的膝蓋都不到。

我看向樺地面無表情的樣子，無法判斷他是開心還是不爽。他是那種討厭小孩子的人嗎？他會突然發飆，抓起三號丟向對面的巷子嗎？快逃啊三號，他是巨人族的狂戰士，會在戰鬥時報廢對方的手臂，興趣是吃小孩子！

就在我妄想的時候，樺地伸手抱起了三號，將她舉高超過自己的頭頂。

哇～這應該是全日本數一數二的舉高高了吧。

三號笑得超級開心，一號跟二號也開始吵著要玩。於是樺地先把一號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著兩手分別抱起二號和三號。原本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舉高高爭奪戰，瞬間就被化解了。

「出發～前往阿綠的家！」

一號自以為是地指著我家的方向發號施令，而樺地也很聽話地照做了。天啊這傢伙該不會是甚麼人命令他都會聽話的吧？！而且你就這麼順理成章地來我家嗎？這什麼狗屁超展開？

「阿綠快開門！」到我家門口時，一號指著門命令我。

「嘖！」

我打開門，樺地把她們放了下來，她們立刻嘻嘻哈哈地衝進我家。

「巨人快進來！」

正當我考慮要不要跟樺地說再見打發他走的時候，孩子們的聲音從門內傳了過來。於是樺地看向了我，似乎在徵求我的同意。

「呃……你要進來坐坐嗎？」於是我只好這樣問。

他還是沒說話，但看起來又不是想離開的樣子，或許是想留下來但在客氣？

「進來坐一下吧，你現在回去的話，我會被那些小屁孩煩死的。」我又加了一句，也走進了家裡，示意他跟進來。

「是。」他應了聲，跟著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家裡很窄。」

我這不是客套話，而是看他進門時不得不彎腰的動作才說的。而且他還很有規矩地鞋都擺整齊，甚至連孩子們凌亂的鞋都一起擺好。

原來他真的是個老實的好人耶，跟千草說的一樣。

 

走進客廳，看到一號正從背包裡拿出一些水果跟幾個保鮮盒放在我家的桌上。那是小姑姑為我準備的食物，保鮮盒裡的東西都是煮好的，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她們家就住在附近，她常常叫孩子們送過來給我吃。真是的，我明明說我自己去買外食就好了。

「蘋果～」三號抓起一個桌上的蘋果，張嘴就要咬下去。什麼啦，那不是帶來給我吃的嗎？

「不行啦，要洗過切過才能吃。」身為姐姐的二號很盡責地阻止了三號，卻被三號賞了一巴掌，然後二號就哭了，呵呵。

此時樺地很貼心做了身為表姊的我應該做的事。他阻止了三號並安撫了二號，還拿起蘋果看著我，似乎是想幫忙切。

「呃，廚房在那裏，水果刀在牆壁上。」我說。讓客人幫忙切蘋果是一件很厚臉皮的事，但反正他人好像很好說話就算了。

樺地拿起了兩顆蘋果走向廚房，沒過多久就端著一個盤子走出來。盤子上放著八隻小兔子，而且一模一樣大，完全不用擔心糧食分配不均所引發的戰爭。

「是兔寶寶耶！」

「好厲害！」

「兔兔～」

孩子們很賞臉的捧場，樺地看起來好像有點開心，稍微低下了頭。難道是害羞？

「兔子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切朵花出來啊？」我覺得我好像灰姑娘的後母。演惡役就是那麼爽，哈。

樺地看著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哼哼，怎樣？

他又拿了一顆蘋果走向廚房。難不成真的要切一朵花嗎？真是的，隨便說說的幹嘛這麼認真。在我打算坐下來吃蘋果時，發現小屁孩吃完自己的份還想染指我的兔子，於是我和她們打了起來。

沒過多久，他帶著那顆蘋果走了回來。

喔喔喔喔喔真的是一朵花啊啊啊啊啊！！！！！！在蘋果上直接雕刻了一朵玫瑰花，完成度高到我都懷疑是ＰＳ做出來的了啊！！

「這麼粗的手指，怎麼可能？」我抓起他巨大的手翻來翻去，看看裡面是不是藏有什麼神秘按鈕可以證明他其實是機器人之類的，「你的興趣是甚麼？」

「瓶中船。」他說。

「瓶中船？在玻璃瓶裡面塞紙帆船那個？！」

他點點頭。

「你的手指不會卡在瓶口？」

他搖搖頭。

「太神奇了……等等，我要幫這顆蘋果拍照才行。」

我跑回房間拿外拍專用的單眼，並把蘋果放上我家最漂亮的盤子，找尋最美麗的角度替這朵蘋果花留下珍貴的倩影。

在我拍照的時候，孩子們和樺地玩起騎馬打仗的遊戲。非常寬大的背，一次坐三個人都沒有問題。很好樺地，你就幫我照顧小屁孩吧，我就負責看電視吃晚餐。

他們騎馬打仗玩膩了之後，似乎開發出一種嶄新的遊戲──把樺地逗笑。她們不斷地說著幼稚園等級的冷笑話和扮鬼臉，但樺地依然沒有表情。就在戰況僵持不下之際，三號打破了僵局。她凸出下巴，做了個標準的戽斗臉，一定是綜藝節目看太多的關係。

然後樺地就噗哧地笑了。

哇塞這比手塚的微笑還要稀有啊！雖然應該沒有市場，但秉持著撿到稀有物品就先放進倉庫的原則，我迅速拿起單眼準確地照下樺地的笑臉。樺地看到我在照他似乎很害羞想轉開，但小屁孩很有默契地配合我，三個人都凸出下巴並繞著他轉，我就像個變態似的不斷地拍。

就在我們一群人很歡樂地做白癡事的時候，小姑姑打電話來叫孩子們回家。小屁孩們緊巴著樺地不放，吵了半天才終於死心願意回去。

「巨人，下次還要來玩喔！」

對於孩子們熱情的邀約，樺地沒有點頭，只是揮揮手。

「你可以來啊。」我說。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說真的，下次再來玩。」

我又說了一次，他才點了點頭。

「想來的時候就傳簡訊給我，我家沒有人，你隨時都可以來，我會再叫孩子們過來。」

我邊說邊拿出手機，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和我交換了郵件地址。離開的時候他很有禮貌地點了個頭。

我進門之後，手機傳來簡訊的通知，是樺地傳來的。

難不成一打開來是篇非常長的文章嗎？表面上沉默寡言，但實際上能用粗大的手指一秒輸入十個單字，是個在文字的世界非常熱情的爽朗少年嗎？

『謝謝妳的招待，今天非常開心喔o(^▽^)o我其實非常喜歡小孩子，希望下次也能一起玩，再用妳家的香蕉雕出一條龍……』

之類的？

於是我懷著期待的心情打開那封簡訊。

『今天謝謝妳。』五個字。

嗯，真是個表裡如一的孩子。

＊＊＊＊

晚上是ＭＭＯＲＰＧ的時間。

迷宮攻略告一段落後，小隊坐在安全區裡打屁聊天。

 

貝吉塔＞我還是覺得我們需要一個補師耶～

七希＞有小貝當坦克就好啦ｗｗ

貝吉塔＞就算我再硬，一次這麼多怪撲上來也會軟掉的，水耗很兇耶（´□｀）

銀蛋人＞真田妹去練一隻補師吧，隊伍裡不需要三個攻擊手。

七希＞我不要，我只想要玩刺客＞＜

銀蛋人＞那海帶頭你去練。

赤月惡魔＞我才不要哩　玩遊戲就是要砍怪才爽快啊！

銀蛋人＞真是一群自我中心的傢伙。

赤月惡魔＞你自己不會練喔

銀蛋人＞我有練初階的單人回復魔法，近戰系的缺血自己去買紅水。

赤月惡魔＞呿！

貝吉塔＞沒關係啦，大家開心就好啦～差不多要繼續了嗎？

七希＞我和赤也要去解任務，所以要先離隊了，不好意思喔＞＜

貝吉塔＞什麼任務啊？

七希＞是結婚的情侶限定的任務喔(≧∇≦)成功之後會得到一組武器，兩個人組隊的話能力可以加成，還能放組合魔法呢～

銀蛋人＞竟然有這種不要臉的任務？

赤月惡魔＞不甘心的話也去找個人結婚啊

銀蛋人＞狗男女，給我滾出去。

《赤月惡魔被你逐出隊伍》

《七希被你逐出隊伍》

貝吉塔＞你幹嘛ｗｗｗｗｗｗｗ

銀蛋人＞這裡不需要不重視團隊利益的現充。

貝吉塔＞是說啊～他們交往之後，默契好像變好了耶～

銀蛋人＞因為結婚的話組隊有能力加成吧，真是個卑鄙的設定。

貝吉塔＞不是啦～我是說走位和接技之類的，搭配得比以前更好了ｗ

銀蛋人＞有嗎？

貝吉塔＞因為他們做了吧ｗｗｗｗ身體上的默契就跟著變好嚕～嘟嘟嘟ｗ

貝吉塔＞小海帶啊～其實忍很久了吧ｗｗ一年來和喜歡的女孩子關在同一個房間裡卻都只有打電動，晚上都偷偷在打飛機吧ｗｗｗｗ

貝吉塔＞交往之後一定每天都在做Ｈ的事情，哈哈哈～ｗ

貝吉塔＞……你生氣了喔？

貝吉塔＞不要生氣啦，我開玩笑的＞＿＜

貝吉塔＞好了啦，怎麼可能啊，她才國一耶，等她十五歲再來擔心啦～

貝吉塔＞………………斷線了嗎？

 

手機響了起來，是小貝打來的。

「怎麼啦？」

輕柔的聲音從手機傳了過來，讓人完全無法把她和剛剛那個滿口黃腔的坦克戰士聯想在一起。

「沒有啊。」

「妳吃醋了吧。」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很好聽的笑聲，用童話故事的語法來比喻的話，就像是銀鈴一樣，但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聽過銀製的鈴鐺搖起來到底是甚麼樣的聲音。

「…………我們斷那傢伙的網路吧。」

「小海帶的？」她咯咯地笑著，「可是要駭進去很花時間呢，到時候他都關電腦了吧。」

「妳那個安琪拉啊，我寄給他了。」

安琪拉是小貝製作的木馬，主要目的是操控對方電腦的網路設定。

「真的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可是安琪拉是個很脆弱的孩子，只要一般的防毒軟體就能吃掉她了。」

「其實之前我和他說，防毒軟體就是電腦裡最大的病毒，它耗掉的資源比病毒們加起來還多，把防毒和防火牆關掉會讓遊戲跑更順，隔一段時間再一口氣掃毒重灌就好了。」

「他相信了？」

「我前幾天試過了。門戶全開，簡直就是打開大門脫光光躺在床上等人進來侵犯。」

「嘻嘻嘻……哈哈……嘻……哈哈哈……」

此時小貝的笑聲已經跟銀鈴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了。她笑到岔氣，像隻被毛球噎到的貓在喘。她喜歡黃腔、跟電腦有關的笑話、還有切原赤也那種單純的白癡。

不久，好友欄中的＜赤月惡魔＞就顯示為離線了。

又過了一會，真田妹打電話過來。

「喂，妳們還在剛剛的迷宮嗎？我想回去找妳們組隊。」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赤也的網路壞掉了，一直無法連線。」

「你們可以做別的事啊，例如去他家找他滾床單。」

「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她很激動地反駁。

「一次都沒有？」

「沒有啦！！」

我竟然鬆了一口氣，真丟臉。

 

真田妹變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才不會對著電話嚷嚷叫，她會弄出某種高分貝的聲音，試圖透過手機炸爆我的耳朵。但自從和切原交往之後，她就變了，變得像個普通的女孩子，會打扮，會害羞，會露出以前我從來沒看過的表情。

以前的她就像是……該怎麼說呢？『我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我轉』的感覺。但現在變成了，變成了……那個男孩就是她世界的中心。

她繞著他轉，似乎總有一天會脫離原來的軌道，離我越來越遠。

「……妳有在聽嗎？」

「咦？」我回過神來。

「我說我五分鐘後就會到了，妳們不要亂跑！」

「喔。」

「妳怎麼了？」

「沒有啊，只是有點想睡覺。」

「……對不起喔，剛剛擅自脫隊了。」

「為什麼要道歉，妳想幹嘛就幹嘛啊。」

「那我今天想和妳和小貝一起玩，嘿嘿。」

她知道是我弄斷切原的網路，也知道我在鬧彆扭，但反而是她和我道歉，想辦法取悅我。

應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

對不起，用這麼暴力的方式確認我在妳心目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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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地第二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發掘了他一個非常實用的技能：他很會煮飯。

實用當然站在我的立場來說的。小姑姑的廚藝不算差，但煮來煮去都是那些東西，吃久了實在很膩。附近的外食也都厭倦了，想要突破這飲食單調的慢性地獄就只有自炊一途，但偏偏我的極限就只有咖哩飯和義大利麵，買了一堆調味料和香料卻通通以失敗告終。

就在我碎碎念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徵求我的許可進了廚房，利用我那些貧瘠的食材和被遺忘的調味料煮出了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咖哩飯，而且自製某種神祕的酸辣醬，把小姑姑的唐揚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泰式椒麻雞。

因為味蕾的欣喜，我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樺地，你是我的天使！

「如果你能常常來煮給我吃就好了。」我慢慢咀嚼著美味的咖哩，陶醉的說著。

「那你跟他結婚！」一號立刻接話，她也是滿嘴的咖哩。

我和樺地對看了幾秒後，又埋頭啃起了椒麻雞。我這時候才想起來之前的告白事件，而樺地似乎也答應了。當時我本來想撤回卻被小屁孩打斷，目前情況依然不明。

但我知道我現在對這個人有好感，孩子們也很喜歡他，希望他之後能常常來我家找我們玩。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但之前本來要說的那些話，我是不打算再說了。

就在氣氛有點尷尬的時候，三號很適時的拉了一泡咖哩，而二號為了閃躲則是打翻了桌上的咖哩。

就在我要發飆的時候，樺地很迅速地處理了一切。他請一號回家幫三號拿換洗的衣物，然後帶三號去廁所洗屁屁，洗完屁屁後又回來清理地上的各種咖哩。我則是顧著欣賞樺地的能幹身影，坐在原地什麼忙都沒幫。

「樺地，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媽媽的。」我幫三號穿上乾淨的內褲，感嘆的說著。

「是。」他沒有吐槽，我覺得這也是個挺新鮮的漫才模式。

雖然自己這麼說有點厚臉皮，但我覺得他做那些家事好像都挺樂在其中的，剛好我完全不想做，就乾脆讓他做了。我一直以為是跡部任意使喚他，但說不定他自己也配合跡部配合得挺開心的。與其站在台前當主角，更樂於當一片綠葉襯托那朵自戀的阿花，是個天生的輔助型角色。

輔助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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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蛋人＞我要鄭重為大家介紹新加入隊伍的補師。小精靈，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筋肉小精靈＞大家午安。

赤月惡魔＞你好啊！

七希＞歡迎你～～～太好了終於有補師了，哈哈

貝吉塔＞這樣我就不怕精盡人亡了，呀呼～

筋肉小精靈＞請多多指教。

銀蛋人＞小精靈你忘了嗎？我說可以用括號表現你的肢體動作，以展現更豐富的情感。

筋肉小精靈＞（鞠躬）

銀蛋人＞他是個害羞的孩子，請大家不要砲他，謝謝。

赤月惡魔＞可是他才二十級　跟我們一起去高等副本不要緊吧？

貝吉塔＞小精靈不用擔心，如果有怪要非禮你，我會奮不顧身保護你的！！(#○｀ε´)

筋肉小精靈＞謝謝（鞠躬）

銀蛋人＞不用擔心，小精靈擁有神走位的技巧，不但會保護自己不讓怪摸到，也會盡最大的ＳＰ幫大家補血，是個優秀的祭司。而且短短一天就練到二十級並掌握了所有線上遊戲的基本技巧，非常之有天分。

筋肉小精靈＞過獎了（鞠躬）

銀蛋人＞括號的內容換一個吧。

筋肉小精靈＞是（點頭）

七希＞好可愛ｗ

貝吉塔＞讓人想捨命保護的可愛＞／／／／／／／／＜

赤月惡魔＞好！這次一定要衝進迷宮最底層！

七希＞ＧＯＧＯＧＯ！

貝吉塔＞小精靈要好好躲在我後面喔～～

筋肉小精靈＞是（點頭）

銀蛋人＞加油啊，今天就靠你了，小精靈。出發前喊一下表示你的決心吧。

筋肉小精靈＞我會努力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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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

樺地在教一號和二號摺紙鶴，還有阻止三號把色紙吞下去。我坐在旁邊擦拭單眼的鏡頭，心情非常好。最近多虧了樺地，迷宮攻略的效率大幅提升，昨天還打到了稀有物品哩。不過真田妹說全國大賽快到了，以後不能玩太晚，真麻煩。

我看向樺地。他好像很有精神，熬夜打電動似乎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對了跟你說一下，從今天開始就不組隊了。你白天要練球，還是好好睡覺吧。」

「沒關係。」他立刻回答。

喔？他該不會其實很喜歡打線上遊戲吧？一直在正經八百的貴族學校念書，身邊都是一些上進認真的無聊有錢人，學的都是一些燒錢的才藝。就在他感到窮極無聊的時候，我帶領他見識了一個新世界，享受和有趣的夥伴共同冒險的樂趣，因此他深深著迷了。就像蘿絲遇到了傑克，連隨地吐痰都讓她感到無比新鮮。

「立海那邊的人也要練球，所以才說這陣子要停戰的。你也不要顧著玩，全國大賽可要打敗青學一雪前恥啊。」

他有點納悶地看著我。

「雖然我念的是青學，但我一點愛國之心也沒有。雖然常常去看比賽，但也都是為了幫帥哥照相才去的。既然我們是好夥伴了，全國大賽我會幫你加油的。先說我不是幫冰帝加油喔，我只幫你加油。」

「謝謝。很開心。」他點頭道謝，真是個率直的乖孩子。

「那你要認真練球，下次再打斷對方的手，哈哈哈！」

「是。」

「沒有啦我說說的，不要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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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他輸了。

如果沒有這場雨，贏的或許是他。周遭的冰帝社員這麼評斷著。

明明大晴天的，卻突然下雨了。

「人造雨嘛。」

比賽因為大雨而中止，雙方隊伍各自離場了。我看著樺地的背影，忍不住咕噥了一聲。

「……要去我們學校嗎？反正妳都穿冰帝的制服了。」

「嗯。」

我簡單應了一聲，跟著千草前往冰帝的校園。

 

大雨中的網球場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巨大的身影不斷地對著牆壁擊球。

他嘶吼著，吼叫聲在球場迴盪。我抓著場邊的鐵絲網，彷彿可以感受到網子因為他的懊悔而震動。他不斷地擊球，把原本還算平坦的牆壁打得佈滿大小不一的凹痕。

雨不停地下，球拍隨著水滴飛了出去，旋轉著掉落在地上。那顆網球有氣無力的在地上彈了幾下，慢慢的滾到球場邊緣。

他走向那隻網線早已彎曲的球拍，張開沾滿污痕的大手掌，彎下腰打算撿起。

「夠了！不準打了，不準打了！」

我冒著雨衝進球場，死命握住樺地的手臂，拉住他不讓他去撿球拍。

「你發什麼瘋啊！冰帝又還沒有輸！」

「我輸了。」

「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

「可是輸了。」他的語氣有著滿滿的自責。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你在這裡淋雨拿牆壁出氣也沒有屁用。還不如去找跡部幫他馬殺雞，讓他明天可以打贏比賽勒！」

他看著我，似乎還是不願意離開球場。好啊誰怕誰，你有種就甩開我，或者和我兩個人傻站在這裡淋雨！

僵持了很久，他對我伸出另一隻手，然後把我整個人舉了起來。

不會吧你要把我丟出去嗎？！

他抱著我，就像是抱著那些孩子們一樣，跑到他們的社辦前把我放下來，然後又轉身要走回球場。我趕緊抓住他。

「你敢！你要是又回去淋雨，我就……」

我就怎樣？砍了你的遊戲帳號？不讓你來我家逗小孩？不讓你來我家煮飯給我吃？不讓你幫我打掃空蕩蕩的家裡？

「不要哭。」他伸手抹去我的眼淚。

「我沒有哭，這是雨水！」我粗暴的打掉他的手。

「對不起。」

「幹嘛跟我說，跟你家部長說啊！跟他說你下次會更努力打贏比賽，然後明天好好幫他加油……哈啾！」

幹這太老套了，剛淋雨就打噴嚏。

他立刻轉身跑開。我本來以為他要趁我打噴嚏的破綻溜去別的地方打球，結果回來的時候帶著條毛巾和校隊的外套。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簡直像大衣。

「快點回家，不要著涼。」他說。

「你也快點回家休息，不准再去淋雨，知道嗎？」

「是。」他點點頭。

「社辦裡有乾淨的衣服吧，快去換。」

「是。」他說完就轉身離開。

 結果不聽話的那個人是我。我沒有快點回家，我等著他換好衣服出來，才讓他陪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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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少年真的是一種很熱血的動物。

不管個性是成熟穩重還是自大自戀，只要站上球場，就算拚上性命也要贏得比賽。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歐美的運動員都會以球員不要受傷為優先，一場比賽輸了也不打緊；但日本球員會不惜扭斷手或摔斷腿，就為了救那麼一球。看看，聚光燈都垮了哩，不要命了嗎真是。

不過大家用生命換取分數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用光頭賭尊嚴反而新鮮地讓人熱血沸騰了。

「要是輸你，本大爺甘願剃光頭。」

「喔？那麼如果我輸你，我也把頭剃光。」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這麼幼稚，我快笑死了！越前龍馬這個自大小屁孩就算了，你堂堂冰帝學生會長，網球部部長，跡部財團繼承人耶，跟個一年級小鬼頭賭什麼剃光頭，你在熱血個什麼勁啊哈哈哈！

然後跡部就輸了。

哈哈哈哈，跡部要剃光頭啦哈哈哈哈哈！太爽啦！！！

比賽結束後，越前走向在這場基戰之中累到軟趴趴的跡部。難道他要從四次元口袋中變出一支剃頭刀幫跡部理光頭嗎？！來吧來吧，我的相機已經ｓｔａｎｄ　ｂｙ啦！

然而我的美好妄想落空了，越前只是走過去嗆嗆他而已，唉。

「等一等。」跡部彈了一下手指，「樺地。」

「是。」樺地俐落的遞出一把電動剃頭刀。他該不會賽前聽到賭注就衝去附近藥妝店買了吧？真是太優秀的助理了。

「本大爺願賭服輸，說到做到。」

然後他就當著全場的面前剃光頭。

天啊太帥了！跡部你實在太有男子氣概了！我要對你重新評價！

可是跡部的粉絲們似乎不這麼想。

「跡部少爺！！」

「不要呀！！」

她們大聲尖叫，痛哭，還有人暈倒了，呵呵。

越前也有點愣住了，然後才哼哼笑了一聲，臭屁的說句「還不錯嘛」。我說你啊，小心被跡部的粉絲暗算。

跡部剃完頭之後就把剃頭刀交給樺地，樺地接過後二話不說就剃起自己的頭。

咦耶耶耶耶耶？！！！！！！

關你屁事啊！！殉葬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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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著樺地的平頭，很久都沒有說話。

「不，我不是生氣。」看著他露出有點愧疚的表情低下頭，我立刻開口。

「嗯，怎麼說呢？真像你會做的事。我覺得很好啊，身為少年，偶而熱血一次也不錯。頭髮嘛，會再長出來的。」

他點點頭，但還是看著我。

「嗯……不過我是覺得，你不用甚麼都跟著跡部吧。看到你對他百依百順，什麼事都優先他的樣子，不知為何讓我覺得很不爽。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啦，可是……嗯……」

就在我皺眉思考該如何表達的時候，樺地開了口。

「妳也很重要。」

「咦？呃，啊，喔……耶？啊……謝謝。」

震驚之後是一股複雜的情緒。好像有點溫暖，又有點酸酸的。不是很懂這是什麼感受，只知道樺地為跡部剃頭之後的那股悶悶不樂，似乎因為這句話消散了。

「吶，我可以叫你崇（Takashi）嗎？崇弘（Munehiro）有點難念，取前面一個字就好了。」

「是。」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綠。」

「好，那契約就成立了。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啦。」

「請多指教。」他乖巧的點頭。

「趁著暑假還沒有結束，一起去逛個廟會什麼的吧，孩子們也吵著要去。如果是坐在你的肩膀上，就不怕看不到煙火了。」

他點點頭，好像也有點開心的樣子。這是冰帝輸了比賽之後，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的笑容。

以後還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的，一起開心的玩吧～崇ｗ